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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鉴】新中国第一个大油田诞生记
2019年12月18日 21:34   来源于:中国石油石化   作者:鲁闵鲍   打印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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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装队奋战50天立井架,1219青年钻井队经过近3个月的奋战,1号井喷油了。

 

文/鲁闵鲍

  新华社1955年11月26日报道了黑油山1号井出油的消息,标志着新中国第一个大油田的诞生。喜讯极大地鼓舞了全国各族人民。因为当时除玉门油田外,还尚未发现一个大油田。国家建设急切地需要油。如果能在准噶尔盆地拿下个大油田,这既是新疆石油工人的骄傲,又是全国各族人民的自豪!

  戈壁立井架

  1955年1月1日,第六次全国石油地质勘探会议决定要在黑油山打探井,并决定先由独山子矿务局派出一个井队。消息传来,独山子石油工人为之振奋,纷纷报名要求参战。2月底的一个晚上,独山子矿务局钻井处井架安装部在食堂召开职工大会。安装部主任刘国治做了向黑油山进军的动员报告,会上宣布派出以吾守尔为队长的安装队,去黑油山安装第一部井架,并决定先派出一支小分队做安装准备工作。

  3月2日,一支由7人组成的小分队从独山子出发。当时独山子到黑油山是大雪覆盖的原始戈壁,汽车行走非常困难。小分队先到了乌苏县,准备经车排子到黑油山。在乌苏县,他们下车买了毡筒和毡袜子,以防备黑油山的寒冷天气。

  第二天吃过早饭出发时,他们尝了尝大戈壁滩的味道。那天风雪交加,寒风达到7级以上。风雪弥漫,司机看不见路,只好走走停停,到下午时才走到天山涝坝。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心慌,身上没有劲。可是,比饿更威胁人的是寒冷。他们坐的卡车连个挡风的帆布都没有,脚冻得已麻木地失去知觉,鼻子尖冻得像猫咬了一般。年纪小的同志被冻得哭了起来。

  车出了天山涝坝,汽车剧烈颠簸,竟把安德列给甩下车去。幸亏车慢,地上雪厚,他没受伤。到下午7点钟以后,他们到了黑油山。一下车,有个同志就被风刮倒。风刮着雪粒子直往脖子里钻,刮得他们头都不敢抬。他们一看住的地方,身上更是凉了半截。这里只有一间房头留门的小土屋和一个索索柴地窝子。

  代领班苏来曼安排张福善和苟玉林住地窝子,其他5人住小屋。张福善和苟玉林来到地窝子一看,小得可怜,两个人挤着才能睡下。张福善说:“我的天哪,今晚饿不死也得冻死。”这晚,他俩用一块毛毡把门堵住,用被子蒙住头脚就睡了。到第二天起来一看,门被雪堵死了。后来,睡在小屋的人过来把雪扒开,才拉他俩出去。

  大家起来后,化了点雪水吃了几块硬棒棒的干馕,由苏来曼召集大家开了个小组会把工作安排一下,留下两个人修地窝子。张福善和苏来曼等人去找1号井位。由于雪厚,找了很长时间没有找到。他们只好4个人分开找,结果一个同志钻进索索柴林里出不来了。他们找了两个小时才把他找出来。

  黑油山到1号井虽然只有六七公里,但因为当时地面上无任何标记,全是步行。到下午5点多钟才找到了井位。他们在1号井吃了点干粮,到天黑时才返回黑油山。他们的任务主要是卸材料、平整井场,为安装井架做准备。他们住在黑油山,生活上更困难。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食就是雪水、馕。晚上有时做一顿面条吃。

  就是这样的生活也没有能维持多久,因为天气转暖,雪水渐渐溶化,细菌慢慢繁殖起来,有的人开始拉肚子。张福善很快转成拉痢疾。他病了几天,身体极度衰弱,心中暗想,没医没药,看来这黑油山就是葬身之地了。但有一天苏来曼跑来告诉张福善,说从独山子来了一部拉料车,让他跟车到独山子去看病。第二天,张福善跟车回独山子。一路上可给司机找了很多麻烦。张福善在独山子看了几天病。病好了找了个拉木料的车,他又返回了黑油山。

  3月的天气,一天比一天转暖,黑油山周围的积雪基本化完。他们吃水和吃面粉的问题也进入了紧张阶段。刚开始他们四处找雪,结果雪没有找到。去小酉湖回来时,走到北边发现了一个足有1米多深的小水坑,大家欣喜至极。可是他们一尝是碱的,碱的也得用。他们每次喝这水时,都要放入一块方砂糖,来改变水的碱味。可是,不多几天,水坑里生长了很多小红虫子。不喝,又没有别的办法弄到水,他们只好用布过滤饮用,这时又有几个人闹肚子。

  4月中旬,1号井架的全套设备基本到齐,独山子安装部派来的机械钳工和电气焊工,也来到了黑油山。安装1号井井架的紧张工作正式开始了。因为化冻路不好走,他们都是一早上井场,到天黑才回来,中午在井场上只吃点干粮。工作时间每天都在10多个小时以上。4月下旬,他们终于将井架安装完毕。安装队留下沙因同志看井场,其他人陆续回独山子。

  沙因同志只有一只眼,另一眼失明,工作是相当艰苦的。他们走时,给沙因留下了不少馕和半袋面粉。后来沙因说,大家走后,他真有些害怕,晚上怕有狼、野猪,都是爬到井架上去睡觉,近一个月没有说一句话。和谁说呢,茫茫戈壁,只剩他一个人,憋得真难受。

  挺进黑油山

  黑油山位于准噶尔盆地的西北边缘。据地质专家们推测,这里在两亿年前就开始溢油,后来便形成了“沥青丘”和“沥青湖”。在中苏石油公司时期,曾在这里打过几口浅井。之后,又曾派出地震队在这一地区进行了地质普查。1954年,由苏联专家乌瓦洛夫任队长、张恺任地质师的中苏石油股份公司4/54地质调查队,在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黑油山——乌尔禾地区完成了1:10万地质普查。

  他们收集整理的地质、地球物理资料,对这一地区的地层构造和生储油层提出新的认识:黑油山(克拉玛依)——乌尔禾属于盆地北部地台区。这一地区露头的沥青丘、沥青脉和沥青砂岩都是在盆地中心生成汇集的。丰富的油苗和液体石油连续析出,说明不是油藏被破坏了,而是石油的大量聚集,明确提出这一地区具有很好的含油远景,建议进行地球物理详查和探井钻探。

  1955年6月14日,一支由8个民族36人组成的1219青年钻井队向黑油山进发了。6月的天气,虽是初夏,但戈壁滩上迎面扑来的热风,却燥得车上的人们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大家在车上还是又说又笑,甚至有的小青年扬起脖子纵声歌唱起来。心情是兴奋的。因为这是第一支肩负着重任挺进黑油山的青年钻井队。他们就要赶到那里开辟新的战场了……

  愿望终于变成现实,他们就要去用自己的双手去打出第一口探井,用豪迈的脚步踏出一个大油田来,谁能不为之振奋!汽车在戈壁滩上颠簸着。车上的人们仍兴致未尽地欣赏着这茫茫戈壁。过去,一听“戈壁滩”三字,心里总不免有些发怵,而现在他们就置身于戈壁滩的怀抱,却是感到这样的亲切:看那一簇簇、一堆堆的红柳,绿中透红,亭亭而立;看那一团团、一片片的索索柴,生机盎然。他们还几次看到了成群的黄羊在戈壁上追逐。看着这一切,他们真嫌汽车跑得太慢,恨不得能立刻赶到黑油山。

  第二天中午时分到了黑油山。只见1号井架巍然屹立在离他们停车处只有五六十米的地方。不少人一下车,便蹦着高儿向它扬起了双手。脚下,就是他们的家了;井架下,就是他们的阵地了。大家围着40米高的井架尽情欢呼,一位维吾尔族工人迅速攀上井架,把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钻塔的顶端。

  说是家,什么都没有,只有脚下的砂砾一片,只有周围的索索柴为邻。这天晚上,他们就露宿在戈壁滩上。经过两天的汽车颠簸,大家有些疲劳了,有的已带着微笑进入梦乡,有的还在嘁嘁喳喳,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有的虽然躺在那里,却静静地望着星空出神,像在凝思今后的战斗生活应该如何度过,自己的青春应该怎样地去放射出灿烂的光华。

  青年钻井队队长陆铭宝心里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他是第一次远离矿区组织作战。但当想到青年钻井队在出发前曾经向党表的决心时,又有一股信念的力量在心里激荡着。又何况,在他们的身边,还有钻井处副处长马骥祥在这里坐镇呢!

  第三天,钻井队员便投入了钻前的准备工作。当时,全队的口号是:“安下心,扎下根不出油,不死心。”这12个字,是他们出发前向党表示的决心,也是全体青年钻井队员挺进黑油山的誓言。可是,要真正在这里立住脚、扎下根也并非那么容易。那时,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长期生活的条件。戈壁茫茫,只有头上的青天,脚下的沙滩;没有遮风避雨的住处,没有可供生活的水源;风沙经常肆虐,蝇蛇到处横行。生活上,有时想吃一点青菜都很困难。

  这一切,青年钻井队员们并没有产生一丝动摇。没有住处,就露宿戈壁沙滩;缺乏生活用水,就喝小西湖的带有硫化氢气味的苦水;蚊蝇叮咬,就戴上防咬面罩;没有青菜吃,“望柳解馋”一番也行。有时,夜间突然起风,被子被掀翻,蚊帐被刮跑,碗盆叮当,无影无踪,人们难以安眠。但青年队员从未怨天忧人,只是赌气地骂一声老天或一笑了之。全体青年队员就是在这样的艰苦环境中,以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和大无畏精神,积极进行着开钻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平整场地、摆放管子,整修设备、配泥浆,个个忙得热火朝天。

  克1井喷油

  7月6日,黑油山1号井开钻典礼举行后,钻机高歌,转盘飞旋,整个井场沸腾了。茫茫戈壁似乎突然爆发了青春的活力;成吉思汗山好像发出了回响,为石油工人助威呐喊;戈壁红柳、索索,也好像在踏着钻机的歌声翩翩起舞;钻塔上空正飘着的几缕白云,像是天仙为石油工人凉着的汗巾,随时准备飄下来为工人擦污揩汗似的。

  钻台上,司钻荆义田正精神抖撇地手握着刹把,眼盯着指重表,脸上透出庄严兴奋的神采。他是刚由副司钻提上来的,干劲大,立志打好1号井。其他人个个精神抖撒,手脚勤快地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

  正是盛夏的季节,天气很燥热,戈壁滩上的温度常常是40多摄氏度。头上烈日晒,脚下戈壁烤,苍蝇虻蚊周身叮咬,叮处痛痒难忍。但大家咬紧牙关,坚守岗位。队上只有一辆汽车,既负责从小拐拉生活用水,又负责从小西湖拉生产用水。有时为了保证满足生产用水的急需,生活用水便受到影响。司机不辞辛苦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有一次,司机去小拐拉生活用水,车到半路汽车水箱没水了。他为了及时把水拉到队里,赢得时间再到小西湖拉生产用水,便独自一人步行十几公里去提水箱里的用水。当汽车从小拐拉上生活用水之后,便又连夜返回队里。第二天,他又急急忙忙地到小西湖拉生产用水。

  钻井工人的汗水在流淌,地下的进尺在加深。不料打到百多米处在提完钻之后,突然发生了井喷,水柱呼啸而出,带出的石头打得井架叭叭作响。这种场合,人们一时懵了。必须组织压井制住井喷!但是,钻具不在井里如何压井?同时,井上毫无准备,根本没有充足的压井泥浆。怎么办?第一步,必须冒着井喷和石子击伤的危险,先把钻具下到井下。于是,他们组织人员拼死拼活地终于把钻具下到了井里,井口可以控制了。可是,压井的泥浆如何解决?那时,还未发现当地有可配泥浆的土,所用配泥浆的土都是从独山子运来的。

  发生井喷之后,他们虽然及时地向独山子报告了井喷情况,并要求支援压井材料,可是要从独山子运来,因当时未修公路,只单行程就得两天。两天时间,就这样的任它自喷?而且井身将又会遭到如何的破坏?他们必须想方设法抢时间,争取尽快地把井喷制住!

  这时,有人提出,只有回收泥浆,才能救急。陆铭宝便组织全队人员紧急行动。有端脸盆的,有提铁桶的,有拿碗缸的,有用双手捧的,七手八脚地回收起泥浆来。全身湿透了,不管;衣裤脏了,不管。大家只有一个信念:赶紧回收泥浆,尽快压住井喷!最后就是用这些回收起的又经过一番过滤的泥浆,再加上独山子运来的泥浆材料,终于把井喷压住了。

  成功的兴奋,胜利的喜悦,使钻井队员欢欣鼓舞,有的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有的蹦着高儿撒大欢儿。这次井喷,确实出人意料,却给了他们新的启示和希望:井喷本身说明了,既然地下有水层气层,那么在它的下边就有可能存在着油层。这种希望,又进一步激励和鼓舞着全队职工更加朝气蓬勃地继续战斗。虽然戈壁烈日,灼气逼人,脸烤黑了,皮肤晒脱皮了,但没有一个叫苦的,干劲依然十足;虽然蚊蝇经常像注射针一样刺着皮肉,但队员们一拂了之,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虽然在生活上经常缺水少菜,但大家以苦为荣,没有一个抱怨的。

  钻井队员们就是以这样的革命精神,经受着艰苦环境、艰苦生活的锻炼和考验、日夜战斗在井场上。9月中旬,经过近3个月的钻进,1号井胜利完钻。9月下旬,在队长荛洛瓦斯和技术员饶殿玉的带领下,一支精干的试油队来到了黑油山。

  “喷油啦!”1955年10月29日,当清水替出1号井(后来称为克1井)井内泥浆之后,井下的油气拼命地涌向了地面,顺着管线喷进了油池内。在场的人们欢呼起来,钻台上的人奔了下来,地窖里的人飞奔来了,正在做饭的炊事员赶来了,井场上一片沸腾。有的欢呼,有的跳跃,有的舞蹈,有的大笑。有几个青年竟兴奋得捞起原油抹在脸上,嘻嘻哈哈地追逐着,打闹着,尽情地享受着经过奋斗而取得胜利的喜悦。

  责任编辑:陈尔东

  znchenerdo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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