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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鉴】闻到跨国石油公司合同散发着铜臭味吗
2019年05月17日 16:20   来源于:中国石油石化   作者:马征硕   打印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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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贿赂政要,西方石油公司方能赢得生产合同。受到制裁的往往是企业中层管理者。

 

   ○文/马征硕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们都有一定的服从于权威的倾向性,而石油公司的高管们表现尤为明显。一些世界闻名的跨国石油公司通过各种舞弊行为多方获取非法利益,内幕交易此起彼伏、变本加厉,爆出商业贿赂丑闻。近年来,对当权者的批判抨击最为激烈,反对政府与公司间的勾结,然而被判罚的似乎永远都不会是这些政要、高管—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有过任何不道德的行为。

  诱惑

  弗兰克·鲁迪1974年到1981年一直都是埃克森石油公司法律部门的高级律师,之后他加入了里根政府,成为了驻赤道几内亚大使。鲁迪无论对于石油行业还是美国政府,都十分忠诚。但是后来一种叫做现实的东西,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头上。

  在大多数国家,大使都是隔绝于日常生活的,总是会有大量的随从满足他们的各种需求。他们会同当地恭维谄媚的政府官员签订各种空泛的合同,同时大使也会期望自己可以坚守国务院所制定的准则。对于他们来说,独立思考的机会和需求并不大。但是,在赤道几内亚,鲁迪经营着美国最小的一个使馆,他们打交道的那些官员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者,这种人很多甚至不识字,一些人被认为是功能性文盲。在发现石油之前,这个小国根本不值得一个超级大国去关心,华盛顿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鲁迪的言行举止。他完全是独立自主的。

  在赤道几内亚工作4年之后,鲁迪回到了华盛顿,担任能源部的总顾问。在离职的时候,他决定自己单干,从事律师行业。在赤道几内亚重新走入他的生活之前,他一直都经营着安逸平静的职业生涯。在石油被勘探出来之后,鲁迪意识到赤道几内亚已经变成了比以往更加糟糕的地狱之城,因为总统特奥多罗·奥比昂的偷窃和镇压只可能是变本加厉。美国政府所支持的埃克森等石油公司,向奥比昂的口袋中塞入几亿美元的钞票作为石油收入。起初,鲁迪对于这种行径感到很气馁,而后他就公开讲演,成为了对当权政府最为严厉的批判家,一直质疑那些企业同整个世界的交易方式。

  “资本主义会造成很恐怖的事情,整个国家都会有逐渐被侵害的威胁。”鲁迪说的这些绝对是事实。那些大型跨国企业的生死存亡就在于能否进入新油田,而一名中层的律师或者管理人员根本无法改变企业的侧重点。

  伊拉克的自然奇迹对于西欧一家石油公司的高管阿兰来说,很有诱惑性。然而打动阿兰心的,不仅仅是高质量的石油贴近地表,还有就是这种预先承诺的油田开采交易已经越来越稀少了,更不用说伊拉克那么巨大广阔的油田。

  “对于石油公司来说,进驻伊拉克是必须的,因为得到原油对于公司来说就意味着一切。这是一场自然之战,用的都是不公正的手段。”阿兰说。像他这样的高管,负责的是赢得开采和生产的合同,他们彼此间争夺着那些石油公司赖以生存的国家。近几年来,他所在公司的高管多次被人指控在中东、非洲以及欧洲本土收受贿赂,犯下其他同非法交易有关的金融罪行。他的一些朋友甚至是重罪犯。

  贪婪

  布莱恩·威廉在20世纪90年代是美孚石油公司的一名高管。在同前苏联进行交易时,威廉经常遇到桌下交易的供给或是需求。这是一种负面管理的氛围,那些本应该维护法律的政府官员,反而邀请他们去违法。威廉被判个人收入漏税。而据原告所说,这些收入都来源于不法报酬。他完成过几十亿美元的交易。除了在监狱中监禁了几年,他还被判处了350多万美元的罚款和赔偿金。

  威廉20世纪70年代加入美孚公司,虽然说他在90年代时卷入了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不过最开始的时候他负责的是沙特阿拉伯和尼日利亚的交易。他说,在尼日利亚如果一个项目需要部落族长的支持的话,这位族长就会被高薪聘用而无需打卡上班。根据薪水的不同,这些人在跨国公司员工的口中,被称为“双倍酋长”或是“三倍酋长”。主要政府官员的亲戚也会在相似的情况下被雇佣。

  根据威廉的认罪协议,他于1993年在瑞士一家银行开设了账户,里面存入了700多万美元。起诉人声称,这些钱大部分都是回扣,不过威廉否认了这一点。在法庭上,他很小心地承认“有一些账款……包括我在1996年收到的200万美元,是一些个人、机构或者政府支付给我的,我代表美孚公司同他们进行交易。”“我本来以为他们也就是送我一块表呢。”他含糊地说道。

  在现实世界中的交易里带着各种面具和伪装。特奥多罗·奥比昂的儿子加百利·恩圭马,对于那些矿产工业能源部的石油大亨有着非常理性的看法:“如果你在这样的公司工作,那么你就应该丢掉自己的想法,把公司的条条框框塞进脑袋中,无需听从你自己对于人民需求的直觉,你只要做好那些公司要求你做的事情就好了。”石油大亨们同其他行业的高管有着一样的商业基因。低价买进,高价售出,这样才能守住饭碗。最主要的区别在于石油大亨们展开竞争的那种非一般的环境。

  美国和欧洲的反贿赂法律的执行情况参差不齐。这些国家并没有对能源公司向赤道几内亚总统奥比昂和他家人支付可疑款项进行制裁。帮助奥比昂隐瞒收入的里格斯银行被罚款几百万美元,而这家银行的主要所有者奥布瑞顿的家族却逃脱了起诉,并将银行出售了。不过里格斯银行比起华盛顿的埃克森或者雪佛龙之类的公司,影响力要小得多,后来更是没有因可疑交易而受到起诉或者罚款。

  当然,也有一些执法活动。哈里伯顿石油公司因在尼日利亚的贿赂行为而支付了大笔罚款,德国的发动机公司西门子承认自己在全球的贿赂行为,并在美国和欧洲支付了16亿美元的罚款。每年美国关于《反海外贿赂行为法》的起诉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欧洲和亚洲一些国家的当权者也不愿意提出关于贿赂的控诉,除非案情重大。这项法案就像是一件很少出鞘的武器。

  威廉从讲述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开始。曾经有一次,一位帮助美孚公司的俄罗斯商人,要求500万美元的“贷款”。威廉说他当时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因为他的要求实在是太过野蛮且不现实了。还有一次,一位当权领导的副官表示,在领导批准一项方案以前,需要支付给他1亿美元。威廉说他当时拒绝了,不过之后听说那位领导收了一家竞争公司的礼金。

  还有一次,在美孚对于一家精炼厂的所有权进行法律申诉时,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KGB)的一名高级官员给出了摆平这个麻烦的价格。威廉拒绝了他们的帮助,但是还假设性地询问KGB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他在KGB的一个朋友回答说:“我们会占领那座工厂。”

  “政府比一些石油公司更为邪恶。”威廉说。俄罗斯前总理维尼多·切尔诺梅尔金在“尽一切可能去掠夺”的20世纪90年代中,积累了10多亿美元的财富。美国中央情报局向白宫发送了一封关于切尔诺梅尔金贪污腐败的报告,而与其联系密切的副总统阿尔·戈尔,只回复了一个词,他在报告的封面上潦草地写道“胡说八道”。

  他们监禁了威廉这样的小人物,却保护切尔诺梅尔金那样的大骗子。白宫铺着红地毯,欢迎阿塞拜疆的父子君王海尔达和伊尔哈姆·阿利耶夫。在吉芬面临着可能要在监狱度过余生时,他的伙伴切尔诺梅尔金被人指控从吉芬那里收受了几百万美元的贿赂,但华盛顿政府还是邀他赴宴。

  劫掠

  在阿塞拜疆,西方的石油大亨们都在竞争着第一轮的合同,这些开采里海海域石油的合同,涉及了至少70亿美元的款项,2010年以前那里每天都会开采出100万桶石油。这些合同与其他油田以及一个跨国管道的合同混在一起,合同的总价值达到了100亿美元;石油的收入确实还会再提高。里海地区的竞争被称为是现时期最后一次大型的石油冲突,尽管这已经不是巴库第一次的好运气了。

  19世纪晚期,法国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以及瑞典的诺贝尔兄弟,凭借着阿塞拜疆的石油建立了他们自己的金融帝国。在20世纪初期,这家公司的石油产量占了全世界的一半。当近一个世纪后苏联解体的时候,俄罗斯重新向外国公司开放了大门,因为他们的科技可以提取出很多苏联专家感到无能为力的原油。

  在阿塞拜疆—巴库展开的实验,集中在前苏联国际旅行社酒店。来自BP、阿莫科石油、宾州石油、优尼科石油以及其他小公司的代表们,把自己塞进这个小盒子一样寒酸的酒店里。不过石油大亨们自己是不住在这里的。

  机密的文件不能放在房间里。所有关系到竞争利益的东西都只能锁在箱子中随身携带,而高官们去其他地方会见别人时,就会派住所外面站岗的警卫守护。任何人都不可以信任,包括部长和政府的代表官员们。

  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海达尔·阿利耶夫巩固了他的权力之前,阿塞拜疆的人民忍受了一段阴暗的统治期,其间常有战乱和争斗,人民极端贫困。在这样的情景下如何谈生意?其中一名政府代表是位声名狼藉的斯洛伐克商人,他几乎任何时候都在腰间挂着把手枪,并且曾经用枪指着一名一起洽谈的高管的脑袋。机密的报价基本上在向政府汇报的时候就泄露出去了,因为总有中层官员通过向B公司泄露A公司的报价来增加他微薄的收入。

  2003年2月的一个晚上,1000多名高管在休斯顿的一个舞厅里见面。这家舞厅足以容纳一到两架喷气式客机。在枝形大吊灯装饰的洞窟中,从地球另一端慕名而来的一群男人和少数女人构成了一场石油的狂欢会。这个晚上吸引人的是一名来自南达科他州的化学工程师。自1963年以来,李·雷蒙德一直在一家公司工作,最终成为了主席和行政总裁。他将埃克森美孚变成了美国最大最赚钱的公司。作为回报,他在13年行政总裁的任期内获得了让人瞠目结舌的68.6亿美元的报酬,合每小时6000美元,不论他是在工作,睡觉,吃饭还是打高尔夫。

  装有甜点的盘子被清走了,雷蒙德缓慢地走上了舞台。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掌声。雷蒙德的演讲内容是行业宗旨。听众包括政府官员、亲王和CEO。为倡导全行业神圣的目标,雷蒙德朗诵了他自己那一版本,鼓舞人心的石油世界的戒律:

  “我们拥有巨大的机遇,并且肩负着重大的责任,要提升这个世界的生活质量。事实上没有我们的能源和产品,任何事情都是空想。”

  “我们谴责任何践踏人权的形式,我们相信在人权立场上,我们已经为业务所在国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

  ……听众的反应就像例行公事,与其说是纯粹的掌声不如说是装模作样。

  被罚

  “自从指控出现以来,我们迅速果断地采取行动,在集团内实行更严格的管制和嵌入最佳做法,确保不再出现这种不可接受的行为。”吉宝岸外与海事公司所属的吉宝集团董事长李文献表示,对岸外与海事公司在巴西的行为深感遗憾。像吉宝这样的国际公司必须在国际法律和法规范围内依法行事,集团不会宽恕或容忍非法贿赂行为。

  新加坡总检察署与贪污调查局2017年12月23日发表联合声明说,新加坡吉宝岸外与海事公司涉嫌贿赂巴西国家石油公司等公司,须向美国、巴西和新加坡当局支付4.22亿美元的刑事罚款。

  美国司法部称,法庭文件显示,在2001年至2014年间,吉宝向巴西国家石油公司的官员支付了大约5500万美元的贿赂金,从巴西国家石油公司和另一家巴西实体公司Sete Brasil获得了13份订单。另外,吉宝还给中间人支付了丰厚的佣金。吉宝岸外与海事的法律团队中的一名匿名前高级成员已在美国认罪。

  吉宝岸外与海事已经同意向巴西、美国和新加坡支付4.22亿美元罚款,解决10年之久的数百万美元贿赂前巴西代理商Zwi Skornicki案件。根据协议,吉宝岸外与海事向巴西支付2.111亿美元,向新加坡和美国各支付1.055亿美元,这包括427.5万美元的刑事罚款。

  吉宝岸外与海事接受新加坡反腐败当局调查和警告,并与美国司法部签署延期起诉协议,吉宝巴西远东船厂与巴西检察局达成了宽大处理的协议。根据协议,该公司须向美国、巴西和新加坡当局支付共计4.22亿美元的罚款,其中50%支付给巴西方面,剩余部分向美国与新加坡各支付25%。有关方面则决定不起诉吉宝,改而发出“有条件警告”。

  吉宝岸外与海事公司承诺在“有条件警告”发出90天内向新加坡当局支付5300万美元的罚款,剩下的5300万美元将在3年内付清。吉宝企业证实旗下的吉宝岸外与海事涉嫌行贿,同美国、巴西及新加坡司法当局取得全面协议。李文献指出诚信是吉宝的核心价值观之一,不会容忍商务上的任何非法活动。李文献表示,公司对集团岸外与海事2001年至2014年于巴西的行为深感失望。

        责任编辑:陈尔东

  znchenerdo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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